看书,大约是件闲事。不仅今天的人们这样认为,古人也常持这样的观念。陈继儒《小窗幽记》上说 “闲中觅伴书为上”,翻书是闲暇中的美事。
深柳读书堂图局部 清·王愫
汉魏之际的学者董遇提出了著名的“三余”读书法,“冬者岁之余,夜者日之余,阴雨者时之余也”,没空读书的人可以选择在冬天、夜晚、雨天读书,这三个时间段在农业社会属于相对闲余的时间。
很多人的读书时间还真的选择在了这样的闲余之时。明人王穉登在下雨天有读书饮酒之乐:“挟一编,高坐匡床,听松间雨如瀑,金阊澄醪,色皎然若寒潭印月,冷吸一觥,快如嚼雪,南面王乐不及此。”陈继儒有夜间读书之好:“笑指吾庐何处是,一池荷叶小桥横,灯火纸窗修竹里,读书声。”
冬、夜、雨三者经常可以结合在一起。冬天的夜间,读书为佳。苏辙《和王适寒夜读书》称道:“感君读书篇,惜此寒夜晷。殷勤附灯烛,黾勉就图史。”冬日偏逢雨,正好读书。文天祥《复谢教授书》中说:“寒檐积雨,抖擞无悰,得书读之,昏眼为拭。”
明代编印的话本小说集《清平山堂话本》共分为“雨窗”、“长灯”、“随航”、“欹枕”、“解闷”与“醒梦”六集,这六个词语实为阅读该书的六种场景。在编者看来,这本小说集是在下雨天看看,睡前翻翻,无聊之时摸摸的。总之,看书是在悠闲状态下进行的。
然而古人也会在非常忙碌的情况下读书。北宋的钱惟演“坐则读经史,卧则读小说,上厕则阅小辞”,把读书当做忙碌的事业。而黄庭坚则表示:“三日不读书,自觉语言无味,对镜亦面目可憎。”米芾更绝:“一日不读书,便觉思涩。”在他们看来,读书需要连轴转,而不是选择在比较清闲的冬天、夜晚、雨天进行。
朱熹是“忙读书”的典型,他一旦获得没读过的书,便会整日整夜地读。据《朱子语类》,朱熹曾见到《徽宗实录》,便一整夜去看,以至于眼睛都看得疼痛。又有一次,他与友人同看《韩南涧集》,看得实在困倦劳累,仍让友人读给他听。
更极端的是明代杭州人陆培。一天晚上他在食用河豚时中毒,浑身不适,感觉有性命之忧。家里人忙着找秘方,毫无效果。正在此时他摸到了友人的诗作,诵读之后,病竟然痊愈了。忙中读诗祛病堪称奇迹。
有时候“闲读书”与“忙读书”会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。《五杂俎》里提到一位福建人谢伯元,他有钱就买书,很多时候看书看得废寝忘食,读书成为忙事。但另一方面,为了谋生计,他又常常奔走四方,并不能快意读书,读书又成为闲事。
无论如何,“闲读书”与“忙读书”的都是爱读书之人。他们或许并不需要依靠一个世界读书日来提醒自己去读书,因为他们深知:天下第一好事,还是读书。 黄浪
校对 徐珩